极目新闻记者 丁伟 李贤诚
视频剪辑 丁伟 李贤诚
多年前,一名拐卖儿童的人贩子被执行死刑,后来其家人透露了一些抱养孩子的信息,河南周口35岁女子杨佳一的身世也被揭晓。她这才知道,自己是被人从云南抱养到河南的。
(相关资料图)
2023年5月,杨佳一和寻亲志愿者马水峰、王力、孔栋、李良一起来到云南曲靖会泽寻亲。五个人奔走在大山里,爬山入户走访,逢人便打听消息,就为找到杨佳一的亲生父母。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寻亲成功,但杨佳一结识了当地多位寻亲父母,有的还把她当成了女儿。
“我也算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走了走,也许我可以帮助其他人实现家庭团圆。”杨佳一觉得,自己也算不虚此行。
三辆房车驶至云南帮助寻亲
“大家好,我是寻亲人杨佳一,我现在是在云南的会泽县,我来云南是为了寻找我的亲生父母。大概在1988年的时候,我被带到了河南。当时,我的年龄大概是5个月,手上戴有一个小棒槌……”近日,不少会泽县的网友,都刷到了杨佳一发布的这条寻亲短视频。
5月22日下午,极目新闻记者在云南曲靖会泽县纸厂乡的罗别古农贸市场,见到了杨佳一和帮助她寻亲的公益志愿者马水峰、王力、李良、孔栋。贴满寻亲信息的寻亲房车,整齐地停放在农贸市场的停车场里,特别显眼。
5月1日,马水峰、王力、孔栋和杨佳一开着寻亲房车从河南周口出发,一路奔波近2000公里,于5月3日终于到达会泽。李良是山东淄博一家烧烤店的老板,本来准备从广西自驾到西藏的,也被中途拉到云南帮佳一寻亲。李良的房车悬挂着山东淄博“鲁C”的牌照,李良对此有着自己的理解,“鲁C就是撸串,等帮佳一找到亲生父母,请大家到淄博吃烧烤。”
从左至右分别为孔栋、王力、杨佳一、马水峰和李良 图片来源:受访者
作为一名资深的寻亲志愿者,马水峰也是第一次钻进云南大山里帮人寻亲。“到这里近20天,我们走访了8个村子。这里周围全是山,村庄比较分散,一个村又分为很多个村民小组,小组与小组之间又有很远的距离,有的地方车子根本到不了。另外在语言上也存在一些沟通障碍,有些老人说话,我们完全听不懂。”马水峰说,他们到达一个村子之后会先去村委会,请求工作人员在村民群里扩散寻亲信息,然后几个人就开始分头行动,手拿卡片一家一户地走访发放。
“我是来找我的亲生父母的,我是1988年前后出生的,几个月时我被抱到了河南,如果有相似的信息,可以打这个电话。”“有亲戚邻居家丢过小孩的,也可以打这个电话,我们可以帮着寻找,是免费的,不收钱。”这样的话,杨佳一和马水峰几人,每天要重复无数遍。
几个人在当地寻亲近20天,当地村民也慢慢放下最初的戒备心,开始真正相信他们是来寻家的。“小姑娘,你找到妈妈了吗?”成了当地村民和杨佳一打招呼的方式。
人贩子家人透露其身世信息
杨佳一,今年35岁,此前一直生活在河南周口,2015年春节,杨佳一偶然从妈妈口中得知自己是被抱养来的。
“当时我在网上玩一个小游戏,要求输入自己的生辰八字,我就问我妈我是几点几分出生的。过了一会儿,我妈把我叫到跟前,她哭得特别厉害,说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是从外面抱养的。”杨佳一说,作为家里最受宠的孩子,此前从未怀疑过养育了她近30年的爸爸妈妈,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后来我爸回来了,也是哭,可能是怕我会离开他们。”杨佳一说。
后来爸妈告诉杨佳一,1988年11月,一位远房亲戚花费400元从外面抱养了一个女婴,但是因为家穷养不起,希望他们能抱回家养育。于是,杨爸爸便将这个孩子抱回了家,并给其取名佳一。1988年11月23日是杨佳一被抱回杨家的日子,这一天也被当作她的生日。
杨佳一儿时照片 图片来源:受访者
“听爸妈说,我当时被抱回家时,刚会抬头,也就四五个月大。”杨佳一说,爸妈为了让她健康无忧地成长,一直隐藏着她的身世。
就这样,杨佳一被抱养的消息被隐藏了27年。爸妈将真相告诉杨佳一后,也一起帮她寻家,经过倒查得知,杨佳一曾被转手数次,其中一名参与此事的人贩子,已经于多年前被执行死刑。后来,这名被执行死刑的人贩子的家人称,杨佳一是被一名姓包的女子从云南曲靖会泽县抱到周口的,而且这名家人还画了一张简单的地图,来标注当年的抱养地点。“画地图的时间是2021年1月份,当时我正在出差。2021年3月份,人贩子的家人就去世了,我没来得及让她帮我到云南寻家。”杨佳一感到惋惜。
从杨佳一视若珍宝的这张手绘地图可以看到,她的家在山口处,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大水沟。“门口当时种有蔬菜,我的母亲比较白,尖眉凤眼。”杨佳一说,几年下来,她通过各种方式找到了几名知情人,虽然不能确定当年自己是被亲生父母送养的还是被人拐卖的,但可以确定的是,老家就在会泽县的纸厂乡和迤车镇附近。
杨佳一老家的手绘地图 图片来源:受访人
爬山入户一家一户走访
“遇到了四五个疑似家庭,他们家里丢的孩子年纪和我差不多,而且孩子丢失时手上也戴着一个小棒槌。其中有一家,我和他们长得很像,但就是DNA比对不上。”远望茫茫大山,找了近20天,杨佳一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家。
5月22日下午,极目新闻记者和杨佳一相约一同走访当地村民,这次的目的地是纸厂乡鄢家村。从停车场到鄢家村是一路的下坡,山路狭窄又崎岖,一路都可以听到树枝剐蹭车子的声音,沿途手机信号时有时无。
一进鄢家村,就有村民认出了杨佳一,问她是否找到了家人。还有一位村民向杨佳一求助,该村民称自己的女儿2002年出生后,就送到一个亲戚家临时寄养,可不久后他们去亲戚家准备把孩子抱回家时,亲戚却否认曾帮着照顾孩子,就这样孩子不见了。“我们真的想把女儿找回来,我们家里条件不好,如果能把女儿送回来,我愿意凑1万块钱来感谢。”说起女儿,村民一度哽咽无法言语。
杨佳一一边安慰该村民,一边帮着登记信息,并告诉她可以到当地的公安机关采血入库,“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也许孩子也在找你们,相信一定会找到的。”
不少村民家中无人,杨佳一和马水峰等人就会把印有联系方式的小卡片从门缝塞进屋里。“没人是常有的事,但是一定要把希望留下来,等他们回家,看到了小卡片,也许就能提供线索。”马水峰说。
杨佳一走访村民 图片来源:极目新闻记者拍摄
5月22日下午,几个人花费3个小时的时间,尚没有走访完鄢家村的一个村民小组,而类似的村民小组,鄢家村有十多个。
有寻亲村民把杨佳一当女儿
20天下来,杨佳一遇到多位丢失孩子的村民,其中有两个家庭让她印象特别深刻,让她感动又心疼。
杨佳一介绍,5月4日,她在集市上扩散信息时,遇到一位姓李的阿姨,其女儿也丢了,年龄和杨佳一相仿,于是李阿姨便进行了采血比对。杨佳一说,从相识到采血再到出结果,李阿姨几乎每天都去看她。几天后DNA比对失败,李阿姨又去找杨佳一,并给她带去了土鸡蛋和蜂蜜,在聊天时还提出要求,想看看杨佳一养父母的照片。看过照片后,李阿姨对杨佳一说:“你养父母看着很善良,我就放心了。你把蜂蜜带回家给她们吃,无论怎样的结果,孃孃放心了,你挺好的,不惦记你了。”
当地还有一位村民周叔叔,家里也是丢了女儿,周叔叔认定杨佳一就是他的女儿,但DNA比对了两次均以失败告终。5月4日,周叔叔夫妻得知杨佳一到了纸厂乡,早上7点多就到了我们停车的地方,一直默默守在我身边,一直到下午2点。5月6日早上7点,两人又来了,还给杨佳一带了自家种的核桃。5月12日,周叔叔小心翼翼地对杨佳一说:“姑娘,我有一个心愿,我想跟你一起拍张照片,当我想你的时候可以看看。只要你一天找不到你的亲生父母,我就不死心,你就是我女儿。”
周叔叔和杨佳一合影 图片来源:受访人
5月22日傍晚,杨佳一和马水峰几人将要离开会泽前往昆明,继续寻找线索。在离开之前,杨佳一买了几盒礼品,去看望了周叔叔和李阿姨。在离开的时候,李阿姨塞给杨佳一一沓钱:“姑娘你拿着钱,给自己买点衣服,这么多年没有给你买过衣服。”听到这话,杨佳一流下了眼泪,她说:“我知道,阿姨打心底把我当作了自己的女儿。”
5月24日上午,因为工作原因,杨佳一离开了云南,而马水峰、王力、李良和孔栋四人则继续留在当地寻找线索。“以我的经验,杨佳一的家就在会泽县的纸厂乡或迤车镇,我们还会再找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如果再找不到,我们也没有办法了,我只有这么大的能力。”马水峰说。
“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亲生父母,但是我确实尽力了,我也算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走了走,看了看。这一次让我倍感欣慰的是,我们帮很多人登记了信息,我没能找到我自己的亲生父母,也许我可以帮助其他人实现家庭团圆。”杨佳一说。
(来源:极目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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