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放学后杰奎琳把尤伦斯带到社团活动室的时候推理社副社长乔伊·沙利文和戏剧社兼学生会干部的高一学妹梅拉·狄亚斯已经在那儿打扫卫生了，墙边摆着几桶广告画颜料和喷漆
——瞧瞧我把谁请来了？
(资料图片)
——哟，劳驾啊……话说这你都请得动，花了几个钱啊，社长？
——人家可是自愿的
——老实交代，尤伦斯，你是不是有把柄在她手里？
——是是是，她知道我有个超大的屁眼，满意了吧
尤伦斯面无表情地说着这种把自己黑出天际的惊人之语，笑得乔伊差点没背过气去
——话说你俩打算咋画呀？有啥想法没？
——我想画这位可爱的小寡妇
乔伊撸起袖子向他展示自己小臂内侧的蜘蛛纹身
——那个…我想画我的猫可以么？她上周刚去世
——可以啊，当然可以，你们想画啥都成……有要求吗，社长？
——呃…没啥要求，酷一点，前卫一点就行
——行，那我自由发挥了
第二天周五放学杰奎琳拉着一大票人来观摩尤伦斯的“壁画”，只见墙面的左下角是一棵黑囷囷的、形如由人类肢体构成的野蛮生长的树，其树冠恣肆地占据了四分之三的墙面，在树杈分散开来的地方开始冒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无厘头玩意儿，比如说坐在枝头秋千上弹吉他的忧郁鸟头人、一只正在玩弄骷髅头的黑猫、一株抽烟的捕蝇草、一条从青蛙屁股里钻出来的蛇、一只在网上编织F字眼的红腹黑寡妇等等，而在画面的右上角，在整面墙壁四分之一的远景里有一个呈侧视的狭长黑洞凭空出现在天际，一只形似苍鹭的鸟儿正向其飞去，整幅画面透出一股子超现实主义的荒诞幽默感——乔伊指出那只玩弄骷髅头的黑猫是梅拉上周刚去世的猫，并且鼓励在场的同学在空白的地方画任何除了老二以外的他们自己想画的东西，实在没啥想画的拍个手掌印子上去也行
——这尼玛…这也太他妈酷了，尤里，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亚力克斯激动地拍着尤伦斯的肩
——怎么画？用脚趾头画出来的，还能怎么画？
——不是，我是说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些的，多少磕了点吧？
——呵，你知道我本来就脑子不正常
他盘着双臂，退到一定距离外以艺术家特有的挑剔眼光审视自己的画作，梅拉·狄亚斯望向他的眼神里则是充满了仰慕，趁着他和亚力克斯扯皮的时候悄悄走到了近旁，似乎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插进话来，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那个……学长目前有考虑收徒么？
——你想学么？
梅拉点了点头
——你自己平时有画画么？
——有的，但很多都是临摹，我不知道该怎么像你这样连个稿子都不打就这么凭空创作
她昨天是头一回见到这位传闻中的“天才美术生”，结果直接被他无前摇对着白墙壁一顿操作给看傻眼了——他顶着那么一张淡漠疏离的厌世脸，说起话来也没什么语调和表情上的变化，每一笔落在墙上却是如此的随性洒脱而充满张力，像是冰面底下藏着无数叛逆乖张的暗流，使那所有裹挟着女生爱慕之情的风言风语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新鲜感给土崩瓦解了
——这个嘛……画得好不好其实无所谓，你只要敢画就行，临摹是辅助你掌握形体的……你也可以在临摹的基础上做一些改动，或者尝试用不同的风格画一样东西，重点是如何把你脑子里想的东西或是某种感觉表达出来
——就像是把梦里的东西描述出来？
——对，就是这样，梦是不合逻辑的，你也许一觉醒来觉得刚才的梦无比真切，但你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表述，你能记住的就只有一些具有能指作用的意象，那些东西存在于你的潜意识，是你平日里不愿面对或是难以启齿的一些念头，但你的画容许你的所有幻想，无论是否合乎道德
——噢~ 那你有没有画过你的春梦啊，尤里？
亚力克斯丝毫不顾及他脸面地问了一嘴，随即立马捂住自己的裤裆没让尤伦斯突袭成功
——你他妈…
尤伦斯本想去抓他的手，碍于情面还是没把这种男生间惯有的幼稚行径继续下去，此时梅拉在一旁笑了起来，她觉得他那羞红了的耳朵瞧上去怪可爱的
——学妹，这家伙现在单身，只要胆子大一点就能把他拿下，真的，他这人不会主动的
——求求你放过我吧，亚力克斯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而后退到远处自己女友身边亲昵地搂住她，一边对尤伦斯吐了吐舌头，留他一个人在原地和梅拉面面相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摊了摊手
——请原谅我的朋友，他老爱耍我
——你说亚力克斯么？我认识他的，他在社团里经常提到你，说你是他见过最有意思的人，然后社里有好几个女生喜欢你嘛，就老爱听他讲关于你的事情，因为你不太抛头露面，她们偶然在什么地方撞见你就能开心一整天，对她们来说你就和那个幸运四叶草差不多
——有这么夸张么？所以说我害怕和人社交，不过如果我能让别人开心倒是件好事，像我这么颓废的家伙…
——对啊，所以你得多出来抛头露面，你都不用说话，只要搁那儿一站就行了
——但说实在的，我不想把自己弄得像个供人观赏的珍奇动物一样，虽说我这人是挺奇怪的，亚力克斯也说我是个怪人，你觉得我奇怪么？
——奇怪？你喜欢别人说你奇怪么？我倒更愿意说你特别
——是么？我只是在做自己而已，但他们老爱拿我开涮
——正常人怎么能面无表情地说出“我有个超大的屁眼”这种话的？
——噗，让你见笑了
这时杰奎琳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拍了拍他的肩
——嘿，待会儿社团聚会你来么？
——我能不来么？
——不行
闻言尤伦斯无奈地望了望四周，似乎是希望能有个人能当即跳出来立马把自己拖走
——那个……我爸说晚上得去奶奶家吃饭…
——嗯，真是个好藉口呢
见杰奎琳用那种不屑又好笑的眼神望着自己，他提了一口气作势要说些什么，转而又收回去压低了声音，甚至带上了他家里人常用的意大利手势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杰奎琳见状愣了几秒，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尤伦斯正一脸懵逼着，结果亚力克斯突然从背后捧住他的脸，手上全是颜料，把他一张俊俏的脸蛋抹得一边红一边蓝的，都染到他头发上了
——包纳赛拉，包纳赛拉…到底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的不尊重我？
他用两只沾满颜料的手簇成意大利手势口齿不清地模仿马龙·白兰度在教父1第一幕里的台词，把周围一圈人笑得前仰后合，这时候梅拉和杰奎琳注意到尤伦斯也难得一见地笑了，她们觉得此时的他是真心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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